文/(重庆武隆)郑立
峡谷遐思
乌江左岸的心思,中国武隆国家公园的猜想,被大洞河装进了清骨亮凼的背囊。峡谷的呢喃,穿梭在阳光之上。
鸟藏的渴望,花掩的梦想 ,盘山的氤氲,泼天的流云,以及一声鹰隼的长吟,在山不转水转的静处,峰回路转。
奔荡着大佛岩的古朴之真,滴淌着穆杨沟的无邪之善,闪烁着黄金谷的天然之美。大峡谷,袒裸妩媚的初心。
汩汩涌淌的地泉,涓涓盈漾的溪流,在浓墨渲染的穆杨沟,在娇容半掩的神龙峡,在神异卷裹的大洞口,简化成了一潭潭透心入髓的震颤。
淙淙浮动的水声,浸透毫无雕饰的清纯,搁浅在一帘帘幽深的梦境。
山绕水依,水润山泽。我感受洗心的触摸,流韵的悸动,以及雾漫云飞的思绪。
满心的婆娑,被清凌凌的河水洗了,十里花容,百里流香。一路牵肠挂肚的心语,一半是阳光,一半是月色。
被朴素的传说穿透并且燃烧。刺痛荆棘的野性,划伤时光的白崖,依偎着小村,依恋着小镇,倒映着青瓦飞檐的宁静。
放弃了自己的影子,携带岩泉石溪的轻柔和五谷杂粮的清香,在乌江雄浑的呼吸里,寓言一样奔流,故事 一样起伏,如镜的心灵再一次细碎。
除了雨季捧出的飞瀑流虹,还有煌然亘古的诗情画意。
大洞河峡谷,磨亮了与我祖先相濡以沫的灵魂,照亮了我生活 的另一个源头。
大佛岩随想
在大佛岩,读风绕雾缠的观佛亭楹联:抬头三尺有神灵,放眼百丈有仙人。几滴鸟鸣嘲我太痴,几棵黄杨树笑我太稚。石岩成佛,在百里方圆的眼底,人心入谜。远在天边的金佛山,坠入了淡墨。
在杜鹃亭,瞰穆杨沟的玉带梯田,听漫山野花在心头的轻叫。我身边的一棵红豆杉,用一寸丹心唤来了一生仰天俯地的烟云。山茶花、杜鹃花、玉簪花、天荷花……摇曳着冰姿雪魂,在秋冬菊富贵的背影里,播种人心。
于是,大佛岩有了杜鹃大道、方竹基地、天麻基地,有了百亩花圃、千年黄杨、万丈佛光,说出了抽丝剥茧的随想:
所有的幸福 ,在春天里开拔;所有的祈愿,在夏天里灌浆。
所有的渴望,在秋天里熟稔;所有的憧憬,在冬天里读诗。
岩崖下,一棵笑傲人间的银杏,说着千年如缕的叮嘱:
所有的感动,在炊烟上赶路。
所有的虔敬,在大佛岩生根。
凝望鸡尾山
“养儿不用教,武隆山水走一遭……”大洞河的鸡尾山记得这锥心的民谣。
埋在心底的是铁,血色的铁。以原矿的真心说话,说金钱的诱惑与良心的救赎。埋在灵魂的是穷,赤贫的穷,用汗水磨骨头,用泪水豢养肠子,用血水滋养命运。
忍着山高水遥的疼痛,藏着一腔包谷酒的豪壮。
熬着日久天长的怆伤,掩一嗓乌江溽热的太阳。
在2006年6月5日,鸡尾山坍塌成了一座地质公园遗址,让人间的有些真相,难见天日。
提着鸡尾山四季的灯盏,山花时时醒着,在灾后重建的织锦上,迎迓嫦娥奔月的温婉。把时间的阴霾绞织在真实里,百胜村、红宝村、幸福村穿上大洞河的新嫁衣,走在了日子的羞花闭月。
在化蛹成蝶的颤动,美目盼兮。
在凤凰涅槃的重生,巧笑倩兮。
遇见大杜鹃
七彩缤纷的五月。
粉白的、淡紫的、浅红的、亮黄的杜鹃花,绵延在海拔一千八百余米的山脊,灿若云锦。
一百年,五百年,一千年……杜鹃盛开,爱神降临。
在群山之上,拨雾吐日;在众壑之上,吟风弄月。在苍翠竹海之中,龙腾蛇行;在悬崖峭壁之间,回眸顾盼。
茫茫原始杜鹃林,苍苍古朴大杜鹃,躬身五六米,伏地一两尺。在墨绿油亮的叶丛,我读到含雨带露的注释:苍干如虬柏,花姿若牡丹。
听杜鹃。在物竞天择的高处,在红尘滚滚的地处,咀嚼思想的碎片。在含英咀华的苞芽上,在风拂云动的星光里,说着生命的预言——
生为畅快,死为豪壮。
原来,生命的高贵,未必都要顶天立地。
磨心砺骨的泪,傲霜凌雪的笑,在花开花落之间,淋漓尽致。